谷妍突然被这句话钉住了,徐栀眼里的自信和无畏坦诚确实莫名吸引人,她也能听出来,徐栀话里这意思并不是为难或者同她挑衅的意思,而是一种诚心诚意地劝。
“那我就早*实现买画自由吧。“谷妍说。
小酒瓶子零零散散、仓促一撞,好像撞开了黎明,也结束了这场仓促的青春,外面天色已大亮,早餐店陆陆续续支棱起来。
**陆陆续续散了。
仲夏似乎才刚刚开始,那年夏天新买的短袖好像还没来得及穿,刚认识不久的人,也要说再见了。
最后就剩陈路周和徐栀站在这家烧烤店的门口。
老板正在关门,身后的自动拉铁门“咯吱咯吱”地款款往下挪,夷丰巷老屋居多,放眼望去一排低矮的平楼,年久失修,因为庆宜市常年阑风伏雨,每条巷子深处都青苔斑驳,石板缝里透着一股潲水的腥潮味。
他俩一左一右地倚着门口那根电话柱,身后的街景因为此刻时间过于早,一排排店铺都严丝合缝地关着门,略显萧条。
电话柱上的小广告铺天盖地,一层层堆叠方长是谁,有些撕了一半都还没撕下来。
庆宜市也很小,小到路旁随随便便的电话柱上贴着的寻狗启示上的小狗就叫Lucy,徐栀身上还披着陈路周的外套,用肩侧漫不经心地顶着电话柱,指着那张被撕了一半的寻狗启示,涎皮赖脸地说:“咦,陈路周,你怎么走丢了呢。”
陈路周回头看了眼那寻狗启示,邪魅狂狷的二哈**散发着迷人微笑,他无语地转回去,见怪不怪:“这算什么,cy这个名字,我有一次听一位富婆在打麻将的时候,对着她的包叫cy,我就已经淡定了。”
徐栀给他建议:“或者你改名叫cy,保证没有重名。”
“我怕别人以为你结巴啊,“他*着,想起来说,“不过方长是谁,我跟朱仰起打游戏取过一次,被人注册了。”
徐栀想到自己好像还没跟他打过游戏,好奇地问:“你游戏名字是什么?”
“那太多了,宇宙第一帅,世界第一情人等等等。”
徐栀:“……”
两人沉默了一阵,天色渐渐变亮,周身逐渐变得嘈杂起来,雨后这几天的空气其实很**,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,眼睛总是雾蒙蒙的。
陈路周此刻也*在另一侧电话柱上,脑袋上戴着卫衣帽子,双手仍是一动不动地抄在裤兜里,看着不远处支棱着的煎饼摊子,一个卖煎饼的大哥碰见了熟人,两人热切地攀谈起来,于是他头也没回,就*在另一侧的柱子上,懒懒散散地问了句,“庆宜这么小,以后在路上碰到会装作不认识我吗?”
徐栀想了想,说:“其实也不小啊,在这生活了十几年,除了高一那一次,咱俩不也没碰见过?而且,你压根也不知道。”
“那你怎么知道我没见过你,”陈路周后脑勺顶在电话柱上,整张脸几乎都埋在卫衣帽檐下,像个无脸男,清晰的喉结轻微、清浊地滑动两下,“我得好好想想,我肯定见过你,不然不能第一次见你,就这么有感觉。”
街上人渐渐多起来,徐栀看着这条街逐渐繁荣起来,煎饼罐汤各种各样的早点开始出摊,看着还挺辛苦,可脸上漾着的笑容令人动容,她问:“陈路周,你说钱能买到快乐吗?”
他嘴角勾了下,“别人我不知道,但是如果有这个机会,我觉得你应该会想要用快乐换钱吧?”
徐栀忍不住笑起来,“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了解我。”
“彼此彼此。”
“你知道有位哲学家说过吗,说爱可能是一种精神疾病。”徐栀说。
“可不吗,想一个人的时候,想得饭都吃不下,确实挺有病的。”陈路周说。
两人分*着两边,好像背*着背,中间隔了一根电话柱,身后街景庸庸碌碌,夕阳露出一丝红光在山尖,庆宜的风雨从来没停过。
徐栀沉默了一阵,最终还是叹了口气,低声说:“那我们就到这了。”
陈路周从始至终都没变过姿势,人*在电话柱上,卫衣帽子遮了半张脸,他低低又无奈地嗯了声,“你那话挺对的,心气高一点,不是谁都能追你的,以后男朋友的标准怎么也得按我来。”
徐栀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,还给他,“陈路周,我们都先往前走吧。”
我们不应该为了谁停留自己的脚步。
“嗯。”
“那就再见。”
大约是脚步刚迈开,陈路周便叫住她,他没回头,人还是*着电话柱,低着头,声音说不出的浑噩和*涩,“徐栀,能抱一下吗?”
接过那么多次吻,你都没认真抱过我。
尽管熬了一整个通宵,两具身体依旧热火,徐栀抱住他的时候,感觉他真的硬朗结实又宽阔,像一堵温热的墙,她其实以后也不会遇到这样的男孩子了吧。
应该没人像陈路周这样了,情绪明朗,坦诚,他从不曾隐藏他的爱憎,头发像狗狗一样柔软,但心是钢铁,太阳晒一下,便*烫。
**
等回到出租屋,陈路周才看到徐栀给他留的字条——
希望在未来没有的我的*子里,你的世界仍然熠熠生辉,鲜花和掌声滔滔不绝,只要庆宜的雨还在下,小狗还在摇尾巴,就永远还有人爱你。
——徐栀。